(本刊報導)新社甫獲全國十大神農獎的返鄉青農廖秉鋐認為,農業當局一定要改變農業決策,才能改善台灣農業困境。而地方農民要自求多福尋求突破,他正身體力行,積極推動「循環農業」,試圖提昇新社香菇產業發展。
初見秉鋐,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,其實他已經為了文心蘭出貨日本一夜未眠。他說,每年5、6、9、10月產地產量正高而市場需求低,像是五月初適逢日本黃金週,市場需求量銳減,是文心蘭低價期,但他仍可出貨,實在不簡單,事實上他的文心蘭出貨日本,可是佔了全台灣50%左右份額。
當問及經營事業的心得,侃侃而談又很熱血的秉鋐說︰「那些網路上都找得到,我們今天來聊聊我對台灣農業體制的想法好了,得了神農獎可以說把我打回原點,重新開始!」為了把文心蘭推向荷蘭市場,打開歐盟市場通路,他間接認識了位於荷蘭的荷蘭合作銀行(RoboBank)是一家為農民投資設施的貸款制度,讓他覺得得獎的另一個使命就是為台灣農業發聲。
眾所周知,荷蘭國土大多位於海平面以下,鹽鹼地也比台灣多,而這個號稱全球最不適合發展農業的國家,卻成為全世界最大的花卉出口國、第5大蔬果出口國,這項傲人成績,則和發展農業設施設備有很大的關係,而荷蘭合作銀行就是農業與金融體系合作的代表。秉鋐表示,台灣國土面積和荷蘭接近,為了降低生產成本,必須投資許多的農業設施來降低人力和生產耕作時間,剩下的時間讓農夫可以專心於栽培或新技術觀念的學習。而這些設施因需要高資本,因此荷蘭合作銀行就是扮演很重要的金融貸款角色。
他說,該銀行貸款前,必須由農業生產者提出計劃書,由銀行邀集產銷專家審查,通過後可借到7成貸款;還款部份,在設施投資生產未出貨販售前,只收取極低基本費用,等到農民生產獲利才開始還利息或本金,如果銷售或生產不如計畫預期,該銀行還會協助農民輔導通路、解決困難,甚至以農產品作為還款,因為,貸款審查是該銀行同意,代表他們有義務陪伴農民一同解決所遇到的問題,他表示連他自己都很想去荷蘭申請,「讓農民無後顧之憂從事生產,而非擔心生產投資或銷售問題!」
他認為「貨出去錢進來」是目標,但並非只單單處理通路這麼簡單,而更要先改變農業生產的模式與農業體制,現在台灣農業面臨老化、氣候問題,
而改變需要投資、需要企業化去改變台灣現在農業遇到的瓶頸外,同時,更需要改造農民心態,例如,許多的補助,他認為單單挖東牆補西牆的補助,只是解決當前燃眉之急而已,如果只是不斷解決「當下遇到問題」與「緊急滅火」間循環,我們仍然無法因「補助」而進步,這些措施說穿了形同一種浪費,他說︰「那何不省下這些補助款成立如荷蘭合作銀行的機制,貸款給地方農民購買共同生產設施,讓區域農業可企業化?」而這,就是他口中的「原點」,獲獎不是獨善其身,更要為農民發聲,往善的體制去改變,朝向共好農業,才是真正對農業有所幫助。
這不只是想法,他自己也親身實踐,「我先做給大家看,讓大家才會更安心,認同我的理念,一起朝向循環永續農業邁進!」他說。就好比他面對文心蘭價格崩盤期,不能只停留在「政府收購,到處送花」的補助思維,這樣只解決燃眉之急,而且在補助雨露均霑情形下,收購價格仍是無法回本的「補助」,那倒不如一起合作,提供文心蘭,利用「補助」經費聘請知名花藝師,製作大型裝置藝術,把文心蘭的價值做出來,讓全世界可以知道,原來文心蘭可以做出這麼棒的東西,用這樣的思維,低價反而代表可取得較低成本的行銷費用,建立廣泛消費者心中的客戶價值。
他進一步指出,雖然新社是台灣菇類最大產區,然而,大部分菇寮屋頂使用烤漆板,陽光曝曬後會產生大量熱能,加上香菇生長產生二氧化碳溫室氣體,雙重效應之下,反而大大影響了新社當地的微氣候,潮濕高溫,使得太空包收成次數降低,換句話說,也無形增加了香菇生產成本。
他針對這個問題,反而提出了「循環經濟」的模式並以身作則︰為了減少熱能,他把家裡屋頂改為太陽能板,並以數據跟附近菇農解釋,新社的太陽能發電效率和南部差不多,鼓勵菇農投資太陽能發電。他笑說,太陽能板發電其實還只是附帶優點,其實最主要的優點是可以改善新社微氣候,因太陽能發電的電能,可以驅動菇寮和蘭園間的氣體輸送管線,一方面將二氧化碳輸送到他的文心蘭園;另一方面則是將蘭花光合作用產生的氧氣輸送回菇寮,透過太陽能發電驅動,讓進行兩者間的氣體交換,同時太陽能板又可阻絕菇寮的熱,如果大家一起做好這個循環體系,他相信可以改善菇寮的微氣候,也降低生產成本。
他說︰「其實一開始我根本不太注重發電效率,主要目的是希望帶頭改善新社微氣候」,然而,這項「帶頭投資」的善念,卻意外發現還是很好行銷策略,對於市場與品牌而言,強調與環境共好的農產,可以在市場上建立很好的品牌印象,同時賣到更好的價錢,雖然投資太陽能板所費不貲,但以整個產業和品牌來看,這個作法不只降低成本,又提高客戶對於產品價值,反倒是一舉數得,十分划算!
面對台灣農業漫漫轉型路,有什麼心得?他語重心長地說︰需要熱血面對!因此得獎是里程碑,但絕對不是句點,他身體力行的目的,一方面是希望公部門可以導入像荷蘭的農業體制;另一方面則從環境、生產、銷售的產業觀,打造區域共好,找到更多志同道合夥伴一起努力,讓山城農業可以轉型並永續發展。